










编后语 从安禄山拜杨贵妃说开去
大家都知道安禄山认杨贵妃当干妈的事儿 —— 明明比杨贵妃大了十几岁,却非得屈尊做 “养子”,拜见唐玄宗之前先拜杨贵妃,还说 “胡人先母而后父”。这举动看着是讨好唐玄宗,其实背后藏着他骨子里的胡族习气。而把这种习气刻进他血脉里的,正是他那位神秘的母亲 —— 突厥女巫阿史德氏。
今天我们就聊聊这位影响了安禄山一生的女人,看看她身上藏着多少唐代胡汉交融的秘密。
阿史德氏可不是普通的突厥妇女。她出身的阿史德氏,在突厥汗国那是响当当的贵族,地位仅次于可汗家族阿史那氏,有点像中原王朝的 “国舅家族”,历代突厥可汗的正妻多半都从这个家族选。安禄山后来总提自己妈是阿史德氏,说白了就是想沾点贵族光 —— 毕竟他爹那边实在拿不出手,只能靠妈这边撑撑场面。
更关键的是她 “突厥女巫” 的身份。那会儿的突厥人信祆教,女巫在部落里地位不低,负责祭祀、祈福这些事儿。阿史德氏干的就是这个,专门给人求子、跳祭祀舞。书上说她因为没孩子,就去拜轧荦山神,后来真生了安禄山,出生当晚 “红光满屋,野兽都叫唤,还有妖星掉下来”—— 这故事听着玄乎,其实就是她利用自己女巫的身份,给儿子造的 “神化包装”。毕竟在草原上,“神之子” 的身份可比单纯的 “贵族” 后代管用多了。
这里得说说那个 “轧荦山”。这名字听着像突厥话,其实是粟特语 “光明” 的意思,后来因为安禄山自称 “斗战神”,才慢慢成了 “战神” 的代名词。阿史德氏给儿子起这名,不过随了当时粟特人的起名习惯,就像流行佛教的南朝人喜欢给儿子起名 “王僧辩”、“王僧虔”,解放初期喜欢起名 “建军”、“建国” 一样。
那么,安禄山他爹是谁呢?这个就得聊到当时少数民族的婚俗了。
那会儿的突厥、匈奴这些草原民族,对男女关系可比中原开放多了。就拿匈奴的分支稽胡来说,姑娘出嫁前跟人谈恋爱、甚至住一块儿,都是常事儿,婆家还觉得 “来往的人多,说明姑娘受欢迎”,一点不觉得丢人。高句丽更有意思,女方家会在大屋后搭个 “婿屋”,没结婚的小伙子可以去那儿跟姑娘同居,生了孩子再正式成家。鲜卑人更直接,每年春天聚在河边,男女看上眼了就直接 “配对”,爹妈根本不管。
阿史德氏生活的突厥部落,自然也这规矩。她没跟安禄山亲爹之前,跟别的男人有来往,在当时根本不算事儿。所以安禄山 “只知有妈,不知有爹”,在草原上真不算新鲜事。实际上,安禄山就是他妈婚前的私生子。后来他妈带着安禄山嫁给突厥将军安延偃,人家也没嫌弃这 “拖油瓶”,因为草原上 “收继婚”、“带子女改嫁” 太常见了 —— 爹死了,儿子可以娶后妈;妈带着孩子嫁别人,新爹也得养着,这都是为了保住部落人口,跟中原 “贞洁观” 完全两码事。
安禄山后来总说自己 “本姓康”,其实多半是瞎编的。粟特人里康姓是大姓,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往贵族堆里凑。但他亲爹到底是谁,至今没搞清楚,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妈阿史德氏在婚前自由交往时怀上的,具体是哪个粟特商人或者部落男子,谁也说不清。这种 “身世模糊” 在当时的胡人中其实挺普遍,毕竟婚俗摆在那儿,没必要非得认个爹。
安延偃这个后爹对安禄山其实不错,带他入了唐,还让他跟着自己姓安。这在突厥人里也常见,养子跟着养父姓,就能融入对方的家族网络。安禄山后来能在范阳混得风生水起,和安延偃留下的人脉也有关系 —— 这背后,还得归功于阿史德氏当年改嫁的决定。要是她死守着 “从一而终” 的规矩,恐怕就没后来的安禄山了。
别看阿史德氏没留下啥具体事迹,但她给安禄山的影响可太大了。最明显的就是宗教这一块。她作为祆教女巫,肯定从小就给安禄山灌输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,让他知道怎么用宗教糊弄人。后来安禄山在范阳搞祭祀,让一群女巫敲鼓跳舞,自己穿着胡服坐在高床上假装 “神上身”,这套把戏,保不齐就是从他老妈那儿学来的。
还有那个 “斗战神” 的包装。阿史德氏当年拜的轧荦山神,本来就是祆教里管打仗的神,安禄山把自己说成这神的化身,既是延续了他妈造的神话,也抓住了胡人 “尚武” 的心理。那些跟着他叛乱的胡人,好多都是冲他这 “战神” 身份来的。
更关键的是,阿史德氏的突厥背景,让安禄山能在突厥和粟特两大族群间左右逢源。他跟突厥人说 “我妈是阿史德氏”,跟粟特人说 “我爹是康姓贵人”,两边都能拉拢。后来他叛乱时,既有突厥骑兵冲锋,又有粟特商人搞后勤,这两拨人能拧到一块儿,还真得靠他这 “混血” 身份 —— 而这身份的源头,就是阿史德氏。
就连他认杨贵妃当干妈这事儿,其实也带着胡族 “母系优先” 的影子。在突厥部落里,妈这边的亲戚往往比爹那边更亲,拜见长辈先拜妈,不算失礼。安禄山这么干,既是拍杨贵妃马屁,也是下意识露出的胡族习惯,只不过中原人看着觉得新鲜,还当笑话传开了。
阿史德氏这一辈子,其实就是唐代胡汉杂居的一个缩影。那会儿的营州(今辽宁朝阳),就是个民族大熔炉,突厥人、粟特人、汉人混着住,婚俗、信仰都互相影响。阿史德氏作为突厥女巫,能嫁给突厥将军,还带着孩子在大唐生活,放在别的朝代可能稀奇,但在唐代真不算啥。
就说婚前性自由这事儿,不光少数民族这样,中原其实也有痕迹。《周礼》里就说 “仲春之事,令会男女。于是时也,奔者不禁”,只不过后来儒家规矩严了,才慢慢淡了。但在唐代,尤其是北方边境,受胡人影响,这风气又松了点。比如河北一带,姑娘没结婚跟人交往,家里也不怎么管,这其实就是受了突厥、粟特婚俗的影响。
阿史德氏信的祆教,在唐代也挺流行。长安、洛阳都有祆教寺庙,胡人祭祀时又敲鼓又跳舞,跟阿史德氏当年在部落里搞的仪式差不多。
安禄山后来能掀起那么大浪,说到底还是靠着这种文化交融的背景。他懂胡人的语言、习俗、信仰,又知道中原王朝的软肋,这本事一半是天生的,一半就得归功于他妈阿史德氏给他的 “文化基因”。要是阿史德氏只是个普通的突厥妇女,没那套女巫的本事,没在不同族群间周旋的经历,恐怕安禄山也成不了气候。
回头再看安禄山拜杨贵妃那出戏,其实挺耐人寻味。他一个胡人将领,用胡族的 “母系优先” 习俗讨好唐朝贵妃,背后是他妈阿史德氏给他的文化底气。而唐朝皇室能接受这事儿,也说明那会儿的中原王朝,对胡族文化确实挺包容。
说到底,阿史德氏这辈子没干啥惊天动地的大事,但她的身份、她的婚姻、她给安禄山的影响,却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,在唐代的历史上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读懂了她,才能明白盛唐有多热闹、多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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