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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永平生气了

段永平又火了,但这次不是因为他赚了多少钱,而是因为吵架。

在雪球上,有位网友言辞犀利地表示 “雪球上大部分买腾讯的人,其实没有投资能力。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,因为没有投资能力,所以只能买腾讯 (或者说是只敢买腾讯)”。段永平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,评论了一句 “你闭嘴吧!说得你比我还有钱似的”—— 有一位网友觉得这样的言论不得体,像一位 “老大爷” 在 “愤世嫉俗”,结果又遭遇了段永平追击,获评 “你瞎掺和是你没脑子”。

后来,那位引发这场骂战的事主就把帖子删了,又重新发帖主动澄清,说自己并没有针对段永平,甚至有点捧段永平的意思:“我说投资腾讯的人没有投资能力,本质上就是抄段总作业,这是上半部分。因为没有投资能力所以抄段总作业。”

当然从传播的角度来看,这段澄清多少有点服软的意思。这几年通过 SEC 翻看段永平的持仓,早就成为了国内资本市场的保留节目。被翻看也不仅仅只有段永平,从徐大姐这样的明星投资人,到阿里、腾讯这样庞大资本布局的上市公司,都在观察列表里。这都是人们在用实际行动、公然承认自己的 “束手无策”。

所以澄清之后,这段争议也很快地收了尾。段永平转身去激情讨论英伟达财报,而留在评论区的网友也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,都在感叹这篇帖子最大的价值,就是成功吸引 “大道(段永平在雪球的马甲)的亲自回应”,以后喝酒吹牛又多了一个好素材。

但仔细想想,这才是这场争议里最诡异的地方:高强度在网上冲浪的段永平,为什么会在意这样的指责?

我试着带入段 sir 的视角,能想到的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是 “坚定持有腾讯” 的难度被远远低估了。很多人都知道段永平一直坚定地做多腾讯,最著名的操作是 2018 年和 2021 年两次版号停发、股价持续下跌期间 “越跌越买”,成功抄底。2024 年夏天,他宣布了一项更激进的投资计划,“每天卖出 1000 个 put 期权,目标是在 3~5 年内通过 put 期权增持至腾讯 1% 的股份”—— 卖 put 即卖出看跌期权,按照当时的股价推算这意味着段永平将用 3 到 5 年的时间,每天用 1000 万买入腾讯,整体投入将超过 360 亿元。

除了腾讯,段永平的经典持仓还包括苹果、伯克希尔、腾讯、阿里、拼多多,都是具有强大市场共识的名字。以至于段永平的评价通常处于一个叠加态当中 —— 行情不好的时候,他是 “价值投资者”,行情不好的时候,他 “胆小”“保守”。

背后的潜台词很明显:一位能够在前互联网时代就做出步步高、小霸王这种现象级消费电子产品,又没有被移动互联网时代甩开身位,成功孵化出 OPPO、VIVO 的企业家,是不是应该拿出点不一样的操作?是不是应该充分利用自己的信息差,去非共识层面挖掘价值,而不是成为市场主流意见的一部分?

但如果站在上帝视角之外呢?

1999 年,李嘉诚之子李泽楷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时刻。他将自己雄心勃勃的香港硅谷 “数码港”,套进了 “得信佳” 的壳,改名 “盈科数码动力”,一举成为千禧年代最受市场追捧的高科技概念股。几个月后,李泽楷在以中国银行牵头的银团帮助下,以超过 110 亿美元的价格,从李显龙、默多克手里截胡了正在寻求并购机会的香港电讯,“盈科数码动力” 改名为 “电讯盈科”,前后用了 20 天的时间,市值狂飙到 5800 亿港元,身价能够挤进当时的亚洲前三。

而腾讯也在这个过程中 “喝到了汤”。1999 年,OICQ 突如其来的业务暴涨很快耗尽了启动资金,倍感压力的马化腾做了 6 个版本的商业计划书寻求风险投资,一共收到过四份报价,最好的一份报价是 “60 万收购 QQ,公司不要”。如果不是在深圳高交会上遇到了 IDG 和盈科数码,拿到了 220 万美元的天使投资,他们真的在考虑 “按有多少台电脑、多少个桌椅板凳” 把公司卖掉。

这是中国互联网历史上最重要的抉择时刻之一。马化腾在后来的采访中无数次提到,当时他接触到的投资人都 “不理解技术和无形资产的价值”。那一刻,李泽楷毫无疑问是能够望向围墙之外的巨人。

可当互联网泡沫被戳破,电讯盈科的市值很快掉到十分之一都不到,李泽楷却做出了一个至今为人所遗憾的决定:打包卖掉大量资产,其中就包括以 1200 多万美金的价格,将腾讯 20% 的股份卖给了一家南非公司,然后转身投入到保险行业里。

更重要的是,段永平用一个 “笨办法” 获得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。一个经典的江湖传说是,由于互联网泡沫让人们意识到 “互联网” 本身只是一种新的 media,无法通过自身持续高速增长,于是打定主意进军互联网的步步高投资部放弃了对 “广告投流业务” 的观察,开始全员加班打网游,最终发现《大话西游 2》相比起同期的产品更有潜力,决定抄底股价只剩下 0.8 美元的网易。

看出来、判断出来、试出来,这是三件不同的事。它们依次排开,前者是一种特权,后者才是普通人的工具,也越来越需要 “我” 的参与。在这个前提下,仅仅因为腾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,把 “投资腾讯” 和 “投资能力”“投资技术” 强行对立起来,很明显对段永平这样的 “苦孩子” 是不公平的。

更何况 “没能力” 不是一种结果,它只是一种 “状态”。

再讲个故事。1974 年到 1976 年,德甲豪门拜仁慕尼黑完成了队史史无前例的欧冠三连冠。人们普遍认为,成就这一壮举的核心,在于 “足球皇帝” 贝肯鲍尔的伟大转型 —— 在这几个赛季中,贝肯鲍尔第三次改变了球场角色,原本因为年龄增长、身体机能下滑回撤成为后场清道夫的他,决定再次位置提前,转变为一个强调分配球权、视野宽阔、长传球准确的中场核心,进而推动德国足坛出现了非常超前的 “战术变革”。

同时代的顶级球星,曼联传奇博比・查尔顿,也用如今我们最时髦的话术形容过他,说贝肯鲍尔是独树一帜的人,不抄任何作业的人,他所定义的 “自由位置,是上帝专门为贝肯鲍尔打造的,他退役后,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”。

但实际上这一转型并不在贝肯鲍尔的计划之中。

在 70 年代初,拜仁慕尼黑还有一名主力中场莱纳・佐贝尔。他和贝肯鲍尔一样,同样在战术板上负责拖后拿球、观察队友跑位、完成进攻组织。在荣誉上,他完整参与了拜仁的三连冠,但在 1973 年之前可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评价,大家认为这是一名没什么发展潜力的年轻球员。一个重要例证是佐贝尔曾经因为担心足球没办法养家,想要花更多精力备考高中毕业证和拉丁语等级证书,曾经拒绝了国家队的征召。再加上当时拜仁在欧洲赛场上迟迟无法取得突破,按照经验,他不配成为一块 “冠军拼图”。

贝肯鲍尔的转型就是这样一个 “解决朋友烦恼” 的意外结果。他和贝肯鲍尔是室友,两人交情好到能互相模仿签名。在某天第无数次听到佐贝尔的苦闷后,贝肯鲍尔做出了一个决定 “我来负责你的位置”,接着向教练建议让佐贝尔试试前锋或者后场清道夫。

你看在这个故事里,谁才是缔造传奇的超级英雄呢?很难说得清,甚至可以说这次影响世界足坛历史的伟大变革,就是一连串 “无聊” 和 “无能为力” 堆砌起来的。把 “状态” 当做 “结果”,再前置在每一次行为上,这实在是太拧巴了。

当然,我相信这位网友也没有恶意。从积极的角度来看,就像超级英雄漫画的黄金时期出现在大萧条到二战期间,民众们迫切地需要一个明确的图腾来对抗迷茫、提振信心。寻求对超级英雄形象的解构,不正是一场牛市即将开始的信号吗?

而且段永平不是自己也说过么,“很多人到了最后都忘记了自己最想干什么的,走着走着就忘掉了…… 做人一定是先悠然扫一屋,再从容扫天下”。偶尔能有人这么气一气段 sir,帮我们留住这样一个还愿意谈 “我” 的投资人,想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。

来源:投中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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